我站起身,再低眸平静看向他:
以后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
也希望你,不要再做出这样毫无意义的蠢事。
我看到他的眼泪,倏然滑落了下来。
我走出病房,再关上了门。
回身离开时,走廊上,我看到裴渊站在那里。
不远不近的距离,他看着我。
我才发现,他显得憔悴了不少。
不到四十的年纪,鬓边却零星有了白发。
脸上似乎也没好好打理,下巴处胡茬都明显了。
他朝我走近了两步,又小心保持着距离。
试探着局促地开口:思言离不开你。
以后我们做不成夫妻,能不能……也当半个亲人?
当是共同照顾孩子,偶尔见见面,一起吃顿饭可以吗?
我淡声:不必了。
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,想必他不会再闹着过来,让你为难。
裴渊手足无措地急声道:不是为难。
桑宁,我……我是希望和你在一起的,我……我也离不开你。
抱歉,以前为了跟裴家置气,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。
但我和安柠,其实从未有过什么。
这么多年了,我是真的爱你的。
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。
他再次朝我走近。
我蹙眉,有些不耐地后退了一步:裴渊,别让我更厌恶你。
男人的步子,猝然僵在了原地。
半晌后,他侧身让到了一旁,神情只剩下挫败和痛楚:抱歉,我……明白了。
我经过他身边。
擦肩而过的刹那,听到他很是难过的一声:桑宁,对不起。
我走过去,没有回头。
只淡声道:都过去了。
关于过往,我已经不在意,但也不代表原谅。
所以故作大度的没关系,就不说了。
我回了家。
我爸也刚好运完货回来,货车几乎和我同时到达前院。
他今年都五十多了,还是一直坚持干这行。
我以前跟裴渊关系还凑合的时候,裴渊难得跟我回老家时,还和我一起劝过我爸。
但我爸只私底下笑着跟我说:咱家的根留在这里。
爸爸赚着这份子钱,囡囡就永远有家能回。
他知道的,我跟裴渊感情不好,多半是走不到最后。
我看着我爸从货车上下来,倏然红了眼眶。
我爸从车厢里,将大包小包拿下来,笑呵呵跟我说:
今晚给你做大餐,好好庆祝。
我笑着帮他搬东西:庆祝我的学生拿了大奖吗?
我爸一本正经反驳:不是。
是庆祝桑宁,拿了‘优秀导师’。
我愣了一下。
再看向手上的证书,失笑出声。
隔天就是元旦。
大概是有小孩子在放烟花,窗外,有烟火绽放声响起。
我和我爸坐在窗前吃饭。
烟花,餐桌,夜晚,似曾相识。
恍惚间,像是回到了裴思言六岁那年。
他和裴渊,还有我和我爸,我们四个人一起在这里跨年。
餐桌上,裴思言举杯,不太熟练地说着他新学的词汇:
祝外公长命百岁,祝爸爸妈妈,百年好合。
我红了脸。
裴渊坐在我身旁,餐桌下,他突然伸手,抓住了我的手。
那是我与他之间,曾有过的,太少太少的片刻的温情。
过往不是一无是处,只是不尽如人意。
我替我爸倒上酒。
再举杯,与他的酒杯相碰。
就借窗外烟火,祝爸爸身体康健。
祝我的余生,年年岁岁,平安喜乐。
失去桑宁后。
很长时间里,我总是会忘记她离开了的事实。
晨起下楼,看到餐桌上的早餐。
我提醒保姆:换一杯牛奶,太太不爱喝豆浆。
保姆站在餐桌旁,闻言神情一怔。
裴思言提着行李箱下楼,在我身后冷笑:装什么,好像你以前在乎过似的。
我才恍然想起,我已经离婚了。
桑宁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那个我总是嫌她无趣,对她冷嘲热讽的妻子,她如我所愿离开了。
裴思言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,其他不要的,他也全部清理了出来,一把火烧干净了。
大概是点了火,动静太大,连我爸妈也赶了过来。
裴思言平静地拖着行李箱出门,头也没回地说:
我已经找好了房子。从今天起,我跟裴家无关。
我妈气到差点昏厥,我爸怒火攻心,气喘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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